采霁

说什么金玉良缘,我只要木石前盟

【云次方/龙嘎】不如跳舞

3k 文真的不对题,但取标题太难了
 
 
 
 
 
 【1】
 
 郑云龙六月底开始做他的第一部原创音乐剧,豆瓣上说像性转版现代《变身怪医》,他说:放屁。
 
 有一天十二点多他应酬完喝完酒回家,看到阿云嘎在拿钥匙开他家的门,以为自己应酬太多患上眼疾,可转念一想这二者也没有多大关系。
 
 郑云龙站得离阿云嘎八步远,脑子里的酒精还没蒸发完全,非要掏出手机打了通电话,接通第一句就说:“你闻闻。”
 
 阿云嘎问他:“闻什么?”
 
 他张嘴哈了一口气:“我喝的酒。闻闻。”
 
 这样阿云嘎大概就知道郑云龙应该没喝多少。他先把锁拧开,然后转身去扶走到离他只剩三四米的郑云龙往屋子里带。这套房子去年郑云龙刚买,买完房就得勒紧裤腰带装修,散味儿还散挺久,过完年肉才住进来。阿云嘎只来过两回,第一回来吃了顿乔迁宴:内蒙炖菜、山东海鲜,都挺香的;第二回,就这次,他人还没进去,房主人就喝完了回来。
 
 阿云嘎对这不熟,找了半天只在茶几上看到一包刚开了个封的黄芪。他拿热水壶烧了开水,把黄芪扔到里面,泡了两三分钟,给厕所里的郑云龙端进去。
 
 郑云龙用脸盆接完热水,正坐在个板凳上泡脚。他把水杯接过来喝了一口,脸色大变,想吐又不知道吐到哪里。低头看到了脸盆,哇吐了进去,脚还在里面浸着。
 
 阿云嘎哭笑不得:“你还真是喝大了啊。”
 
 郑云龙拧开水龙头掬了一捧水漱口,漱完揭开一边的马桶盖把水吐掉,说:“你给我这玩意一股驴打滚味儿。”
 
 “不是,哪有啊?”阿云嘎也浅浅地喝了口黄芪水,没感觉。
 
 “有。一定有。”郑云龙坚持:“你肯定忘了驴打滚什么味了,我勉为其难提醒你一下吧。就以前有一年初五,咱俩去庙会,我想买一米长的糖葫芦你不让买说太贵那次。哎,多少年了都。不说这个,说驴打滚。你以前没吃过嘛不是,我说给你买点尝尝。先买了十块钱的,走了几步手一抖洒地上了,又辙回去重新再买了十块钱。”他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阿云嘎知道郑云龙真的没有醉,但他要说,他一定要说。
 
 “我记得的。”阿云嘎突然说。
 
 郑云龙怔了怔,看着脸盆出神,过了好久又叹气:“刚才讲累了。”
 
 阿云嘎知道他不是真的说话说累,只是很烦很闷。好像时间像浪潮一样,退潮的时候,又回到十几年前刚刚他们毕业的样子。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开始想:好难啊,真的好难啊,生活好难啊,音乐剧好难啊,算了,还是先抽根烟吧。去外裤裤兜里摸烟盒的时候又发现,烟昨天抽没了;或者是找打火机的时候想起来,打火机被舍友顺走了。
 
 “算了……我给你换盆水,省的明天你脚成驴打滚味的了。”阿云嘎挑了最大个的一个泡脚桶,把刚才烧的热水倒进去,又兑了凉的,水温适中,让郑云龙挪个地儿。他搬了把矮椅坐下,脱掉拖鞋、袜子,抬起腿,挤着,也把脚没进桶里。
 
 两个三十多岁大男人,就算前两年当了多少女孩儿的彩虹屁对象,腿该粗照样粗。四条腿挤在一个桶里面,两条较白一点,两条较黑一点,钳制在一起,埋在氤氲水汽下,看上去是说不出口来的亲近。
 
 “我要泡到水凉。”郑云龙提要求。
 
 阿云嘎从善如流:“那我也泡到水凉。”
 
 郑云龙笑了:“水凉不了了。”
 
 阿云嘎问:“为什么?”
 
 郑云龙答:“我血热,把水都给弄温了。”
 
 【2】
 
 第二年三月初《有你故我在》首演。
 
 女主角王安妮是一个初出茅庐的职场菜鸟,她每天都能在写字楼的电梯间里遇见一个红衣混血女郎。女郎身材高挑,外貌出众,传言是一家上市公司董事长的爱女。安妮起初对她只有外表的欣赏,时间一久却生出其它无法辨清的、或是嫉妒或是仰慕的情感。她会在下班后徘徊在写字楼外的咖啡店,直到女郎出现,跟踪女郎回家。有时是六点,有时是十点,有一天甚至到了深夜,安妮都没有离开。
 
 那天夜里一点半,回到出租屋里的安妮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触及了她心中道德的边缘,她痛苦,她嘶吼,却发现没有办法停止对女郎的跟踪。在对自己无休止的怀疑和质问中,安妮分裂出了第二个人格安琪。
 
 这就是网上所说的与《变身怪医》的相似之处。主角的分裂,把他/她从一个完整的个体变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都是一面向善,一面向恶。
 
 可两部剧又天差地别。安妮和安琪即使应该在一具身体里,可从头至尾,都是由两名演员扮演。安琪开朗、明艳,将感情视为享乐的工具,她多情,她滥情,几乎是安妮对女郎所有想象的化身,好的、坏的。安妮对安琪的出现并不抗拒,甚至视其为天使下凡,她完不成的社交也会拜托安琪代她处理。
 
 安妮的闺蜜发现了安妮的异样,她劝说安妮接受心理治疗,却遭到安妮坚决的拒绝。闺蜜走后,安琪出现,她问:这对你是有益的吗?安妮?我想听真实的回答。
 
 安妮先是沉默,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在安琪的逼问之下,她如实回答:是的,这可能,也许对我是有好处的……是吧?
 
 安琪说:那你就去。
 
 安妮不敢相信安琪的话,她怒火中烧地发问:你会消失的,你会消失的!你消失了怎么办?
 
 安琪回答:可是你还依旧在。
 
 最终二人最后爆发了自安琪被分裂出来以后的第一次争吵,不欢而散。
 
 安琪像她们吵架时安妮所恐惧的那样消失了,足足有三个月没有出现。安妮这时早已经忘记了安琪真实的身份只是她的一个人格,她每天都沉浸在可能失去了安琪这个想象的悲痛中,这种情绪影响了她正常的生活,在万不得已之下,安妮选择了去心理医院就诊。
 
 会诊结束后,安琪再次登台,她半是责备半是满意地说:你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之后每次的治疗,安妮都会毫不抗拒地接受。在几次治疗中,她逐渐对心理医生动心,可医生已婚,这给安妮带来不小的打击,她请求安琪代替她生活一段时间。
 
 半个月后安妮梳理好了自己的心情,向安琪提出拿回对身体的掌控权。安琪欣然同意,并要求安妮不再接受心理治疗,纵然安妮对医生余情未了,却依旧答应了安琪。
 
 直到有一天,最初的那位女郎来安妮的公司寻找安妮。
 
 女郎不再像当初那样艳丽与意气风发,她肉眼可见的憔悴起来,见到安妮,她愤怒,她激动,可最后,她低声下气地说:安妮小姐,可不可以把我的丈夫还给我。
 
 安妮这才知道安琪挑逗过已婚的心理医生,而医生正是女郎的丈夫。
 
 安妮讷讷无言,她向女郎道歉,说对不起,甚至想要下跪。可女郎一离开,她就大喊,大叫,口不择言地指责安琪,谩骂安琪,说:你人尽可夫,不要脸,肮脏,下贱,你这个变态,疯子,你会不会写道德两个字,你是不是人?……
 
 在这长达三分钟的辱骂中,安琪一直没有出现,直到安妮骂到几乎脱力,她才一步一步地走上舞台。她沉默地看着安妮,看着她的主人格,看着她的天神,她问:你是这样想你自己的吗?
 
 安妮无言以对,安琪却突然崩溃大哭。在哭声里,安妮脱掉了自己洁白的女士西装外套,披在安琪的身上。她像安琪第一次登台时搂抱她、安抚她那样从背后搂抱住安琪。两个人格的影子在灯光下交叠,像一座有名的西欧雕塑,而二人最初符号化的“善”与“恶”,也在这灯影中,再辨不出你我。
 
 【3】
 
 首演前一天,郑云龙和远在北京的阿云嘎视频。
 
 阿云嘎没刮胡子,郑云龙也没剪头发,两个人能怎么邋遢就怎么邋遢,一接通就互相吓了一跳。
 
 郑云龙说:“嘎子你真老。”
 
 阿云嘎说:“大龙你真娘。”
 
 两个人异口同声:“你放屁。”
 
 郑云龙哈哈大笑,说:“你这放超话里肯定又要被人卡。”
 
 阿云嘎瞪他:“你少来这套,咱俩cp粉肯定能卡回去。”
 
 郑云龙鼓掌:“好!有志气。”
 
 阿云嘎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去冰箱里拿了罐咖啡。
 
 郑云龙看到,说:“你要是困就别陪我熬,我就激动了点,一会儿就睡着。”
 
 阿云嘎不屑一顾:“我听你瞎扯,你担心成什么样我能不知道?当初演《阿凡提》你都激动得半宿没睡呢,何况这个呢。”他顿了一下,难掩笑意问:“黄芪水还是驴打滚味的吗?”
 
 郑云龙答非所问,他非要唱《有你故我在》里安琪劝说安妮停止治疗时的唱段:
 
 如果生活太忙碌,
 
 干脆陪我跳支舞。
 
 如果你充满嫉妒,
 
 别忘了看看来路。
 
 阿云嘎翻了个白眼:“你这就是不想让我问呗。不是,我就觉着你那天也没喝多少啊,怎么味觉失灵了呢?”
 
 郑云龙终于说:“是。还是驴打滚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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